拜登总统，摄于5月31日图片来源：BRENDAN SMIALOWSKI/AFP/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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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与拜登会面的人士称，这位81岁的总统有时状态糟糕。白宫表示，拜登头脑敏锐，他的批评者是在玩党派政治。
据五名知情人士透露，在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今年1月在白宫西翼(West Wing)与国会领导人会面并商讨资助乌克兰的协议时，他说话的声音有时太小，一些与会者很难听清。为了强调重点，拜登曾照着笔记念，期间停顿了好一会儿，他还几次闭上眼睛，良久没有睁开，房间里的一些人怀疑他是不是走神了。
据当时听到美国众议院议长约翰逊(Mike Johnson)所讲述情况的六个人的说法，拜登今年2月在椭圆形办公室(Oval Office)与约翰逊一对一交谈时称，他的政府最近调整的一项政策只是一项研究而已。这项政策的改变危及一些大型能源项目。约翰逊担心拜登对自己政策的细节已经记忆模糊了。
眼下，全球人口最多的十个国家最高领导人无一例外年逾古稀，尽管欧洲多国领导人较为年轻，但这意味着全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由年龄超过70岁的人领导。《华尔街日报》结合数据分析了为什么近年来年龄较大的政治家更有可能大权在握，以及这对政策制定和政治参与意味着什么。封面图片制作：Jacob Nelson
据当时担任美国众议院议长的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和另外两名熟悉讨论情况的人士称，去年拜登与众议院共和党人谈判提高债务上限问题时，他的状态和对细节的掌握程度似乎每天都不一样。在有些日子里，他会与共和党人进行轻松自然的交流，在另一些日子里，他喃喃自语，似乎要依靠笔记。
“在他担任副总统时，我经常和他见面。我会去他家里，”麦卡锡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比起那时他已是判若两人。”
今年81岁的拜登是美国历史上年龄最大的总统。无论是在选民的心目中，还是共和党人对拜登的攻击言论中，他的年龄和认知能力都已成为他竞选连任的重要问题。白宫方面和高级助手表示，拜登仍然是一位思维敏锐且充满活力的领导人。
不过，一些与他共事过的人表示，拜登现在的反应比以前迟钝了，状态时好时坏，其中包括一些民主党人和一些早在他担任副总统时就认识他的人。
在拜登职业生涯的很大一部分时间中，他在国会山享有立法谈判大师的盛誉，以对问题的详细了解和对对方动机和需求的深刻洞察而闻名，并且能在压力面前从容应对。不过，在共和党控制众议院的情况下，在过去一年里，他的这种声誉已经不复如前。
拜登的年龄和认知能力已成为其竞选的主要障碍。图片来源：AL DRAGO/BLOOMBERG NEWS
白宫官员驳斥了许多与拜登会面或获悉会面情况的人士的说法，称这些说法是出于党派政治的动机。
“共和党议员、外国领导人和无党派国家安全专家都已明确指出，拜登总统是一位精明且高效的领导人，在立法方面成就斐然，”白宫发言人Andrew Bates表示。“现在，在2024年，作为一种政治策略，众议院的共和党人却提出了虚假的说法，这完全违背了他们自己及其同事以前的说法。”
本文基于数月期间对超过45人的采访。受访者中既有共和党，也有民主党人，他们有的参加了与拜登的会面，有的在同一时间段获悉了会面的情况，其中包括拜登政府的官员和其他民主党人，这些人不认为拜登在会面时的应对有任何问题。大多数认为拜登表现不佳的人是共和党人，但一些民主党人表示，他在几次交流中显出了老态。
白宫密切关注《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对民主党议员的一些采访。在几位民主党人的办公室与白宫分享了采访录音或提问细节后，其中一些议员第二次接受了《华尔街日报》的采访，并再次强调了拜登的优势。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Gregory Meeks在提到白宫时说：“你懂的，他们只说，会给你们回话的。”
白宫发言人Bates说：“我们认为，重要的是，所有的观点都得到体现”，以纠正他所说的“虚假和出于政治动机的说法”。
现年77岁的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比拜登小三岁半，他也面临头脑敏锐度方面的质疑。事实上，这两位候选人都曾多次被镜头捕捉到在事实问题上出现纰漏或发表公开言论时表现拙劣，为民主党和共和党攻击对方候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
和拜登一样，前总统特朗普也曾在公开发言时出错。图片来源：DAVID DEE DELGADO/GETTY IMAGES
据政府官员和一些与会者称，在今年1月就乌克兰问题举行的会议上，拜登就提供援助的理由进行了有力的阐述，他们还说在这类会议上使用笔记是常见的做法。白宫发言人Bates否认拜登在2月份与约翰逊就能源政策进行一对一交流时说错了话。
熟悉去年债务上限谈判的政府助手说，拜登效率非常高，他的作用是超越纷争，在幕后提出详细指示。他们说，麦卡锡当时私下告诉政府官员，拜登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麦卡锡在公开讲话中也提到了这一点。
他们说，在没有向共和党人做出重大让步的情况下通过了乌克兰拨款和提高债务上限的法案，表明拜登是成功的。
一些参加会议的人认为，拜登的失常与口吃和说话啰嗦的习惯有关。那些对拜登表示担忧的人说，他们看到的拜登行为表明他的状态时好时坏，而不是像他的一些政治对手所讽刺的那般是一位糊里糊涂的领导人。白宫表示，拜登的医生认为他的身体状况适合担任总统职务，而且他最近的年度体检结果显示无需进行认知测试。
拜登政府官员表示，在伊朗对以色列发动导弹袭击后，拜登在白宫战情室中保持了长时间的敏锐和专注。图片来源：ADAM SCHULTZ/THE WHITE HOUSE/AP
拜登政府成员提供了许多其他情况的例子，他们说，这些例子表明拜登十分敏锐专注，包括4月份伊朗导弹袭击以色列期间和之后在战情室的长时间工作，以及深夜在白宫官邸与议员们通电话。
选民对上述两位候选人头脑敏锐度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他们在公开场合失误的视频片段和新闻报道塑造的。
5月20日，拜登在玫瑰园(Rose Garden)举行的美国犹太人传统月庆祝活动上说，在加沙被扣押的一名美国人质是白宫活动的客人，之后他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一天前，在底特律的一次竞选活动中，他声称自己在新冠疫情期间担任副总统的职位，然而这场疫情是在他卸任副总统三年后才暴发的。这是他在此次演讲中出现的众多失误之一，促使白宫对官方记录进行了更正。
今年1月份，他把他的两位西班牙裔内阁部长Alejandro Mayorkas和Xavier Becerra搞混了。在2月于纽约举行的一次筹款活动中，他回忆了在2021年七国集团(G7)会议上与德国总理科尔(Helmut Kohl)的对话；科尔已于2017年去世。同月的另一场筹款活动上，他说在2021年G7峰会期间，他曾与法国前总统密特朗(Francois Mitterrand)进行了交谈。密特朗已于1996年去世。
特朗普则在今年1月的一次演讲中混淆了共和党总统初选对手妮基·黑利(Nikki Haley)和众议院名誉议长、加州民主党议员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3月在弗吉尼亚州的一次集会上，他在谈到俄罗斯领导人普京(Vladimir Putin)对美国领导力的看法时，把拜登说成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5月在纽约接受刑事审判时，他不时长时间闭着眼睛。
2021年1月6日国会大厦袭击事件发生后，特朗普的精神状态引起了极大的担忧，他的一些内阁官员讨论是否应该对他的权力进行更大的制约，至少有一人考虑援引第25修正案罢免特朗普的总统职位。
特朗普的一位发言人说，他“思维敏捷”。
《华尔街日报》3月份对七个战场州选民进行的调查显示，只有28%的人认为拜登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更适合担任总统，48%的人选择了特朗普。
今年2月，有关拜登年龄问题的质疑加剧，当时美国司法部特别顾问Robert K. Hur报告称，拜登的记忆力“明显受限”。Hur负责调查拜登对机密文件的处理方式，在去年10月的两天里与拜登进行了大约五个小时的面谈。拜登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回应说：“我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美国人很少有机会看到拜登出现在不用讲稿的场合。根据陶森大学(Towson University)名誉教授Martha Joynt Kumar收集的数据，截至4月底，拜登接受采访和出席新闻发布会的次数少于近些年的任何一位前任。他最近一次与独立新闻机构在大型场合进行广泛交流是在2021年10月。
访客日志显示，随着任期的推进，他与议员的小型会面越来越少。在他上任的第一年，即使有防疫限制措施，他在白宫西翼与人数不到20名的议员举行的会议仍接近40次。第二年，这一数字降至大约二十几次，第三年降至大约十几次。
美国白宫发言人Bates说，新一届众议院在共和党控制之下，减少了民主党总统推动重大立法的机会。
2024年1月17日：关于乌克兰问题的会议
由于乌克兰的弹药即将告罄，白宫召集最高级别的议员讨论如何才能获得国会拨款，以及共和党人要求的边境安全改革的范围。一些与会人士回忆说，总统在内阁会议室行动特别慢，跟二十多位国会领导人打招呼，以至于会议过了大约十分钟才开始。
拜登在会议开始时照稿宣读，笼统地阐述了需要向乌克兰提供资金的观点，这让一些与会者感到奇怪，因为在场的议员们基本上已经同意需要更多资金。一些与会者听不清他的发言。
一些与会者回忆说，拜登经常让其他议员发言，整场谈话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参与。他们说，有人直接向他提出问题时，他会转向工作人员。
“只要在场，绝对会感觉不自在，”一位与会者说，“我只能这么说。”
拜登的高级助手Gene Sperling曾为前总统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和奥巴马工作过，他说，在与议员举行严肃的政策会议时，总统照着卡片读是标准做法。出席会议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Casey Redmon说，拜登只有两次向助手求助，将一个问题交给了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另一个问题由国家情报总监艾薇儿·海恩斯(Avril Haines)回答。
出席会议的众议院少数党领袖、纽约州民主党人杰弗里斯(Hakeem Jeffries)说，拜登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强悍、有力和果断”。白宫指出，美国管理及预算办公室主任Shalanda Young和副国家安全顾问费纳(Jon Finer)这两位与会高官也有类似说法。白宫发言人Bates表示，当时房间里没有人说听不清拜登讲话。
爱达荷州共和党参议员James E. Risch说：“你在电视上的所见即所得。”他参加了这次会议，但只向记者描述了他与拜登多次开会的总体印象。“这些人一直在说拜登私下多么精力充沛，他们需要让他公开证明这一点，因为我没看出来。”
1月17日，众议院议长约翰逊在白宫外发表讲话。此前他与拜登及国会领袖开会商讨了乌克兰援助的问题。图片来源：SAMUEL CORUM/GETTY IMAGES
其他一些与会人士表示，拜登的举止和与人交流的状况很不稳定，他有时似乎思维活跃，非常投入。当话题转移到一项移民改革时，众议院议长约翰逊向拜登提供了一份清单，列出了他可以撤销的数十项行政措施，以改善边境安全。据与会人士表示，拜登没有回应约翰逊的建议，而是斥责道：“我对移民问题的忘却超过了你的想象。”
白宫发言人Bates称，拜登的反驳是在“打趣”他在移民政策方面的长期经验。贝茨说，约翰逊后来在公开场合对这次会议给出了正面评论，这次会议使国会走上了通过乌克兰援助的轨道。
纽约州民主党人Meeks表示，这次会议经历没有让他对拜登的思维敏锐度感到担忧。1998年当选议员的Meeks说：“我发现他还是我进入国会后所认识的那个乔·拜登。”
2024年2月27日：拜登和约翰逊
就在2月下旬参众两院领导人就乌克兰军事援助问题举行过一次会议之后，拜登把约翰逊拉到一边，聊了聊资金问题，以及如何才能将此事提交众议院表决。
约翰逊提到了美国政府的一项新能源政策。根据该政策，在研究液化天然气出口对气候、经济和国家安全的影响期间，将停止向欧洲等地多国发放未来的液化天然气运输许可。这一政策引发了有关方面的担忧，认为该禁令可能会阻碍新项目，并最终迫使美国盟友从俄罗斯等能源丰富的对手那里进口更多产品。这项政策还会影响到约翰逊家乡路易斯安那州的几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项目，因为这些项目将暂时无法拿到关键的出口许可。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约翰逊对拜登说：“总统先生，您这是在帮助普京。”据几位了解约翰逊对事件经过描述的知情人士称，拜登说这不是真的，新政策只是一项研究。他们说，拜登似乎忘记了自己政策的细节，这让约翰逊很无语。
白宫发言人Bates说，那些听过约翰逊描述的人在重复一个“错误说法”。他说，这项研究是该新政策的一部分，暂停不会影响目前的出口。一些政府官员说，拜登试图向约翰逊说明，这项政策不会产生约翰逊所担心的那种不利影响。
2月27日，在椭圆办公室的会议结束后，拜登找到众议院议长约翰逊单独进行了一番交流。图片来源：BONNIE CASH/POOL/SHUTTERSTOCK
自该暂停决定宣布以来，美国能源部没有发放新的液化天然气出口许可。
约翰逊不予就本文接受采访。约翰逊发言人Taylor Haulsee说，约翰逊坚持认为拜登对该政策似乎存在误读。
白宫高级官员驳斥了拜登不理解其政策或显得不用心的说法，称他在处理危机和推动立法优先事项时表现敏锐。
据一位政府官员称，4月中旬，在伊朗袭击以色列的紧张时刻，拜登一直待在战情室里，盯着伊朗导弹和无人机被击落的情况，同时与高级助手们一起制定战略，讨论袭击结束后应该对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说些什么。
拜登寻求缓和局势，他在电话中告诉内塔尼亚胡，对于这场史无前例的袭击不必兴师动众地进行军事回应。这位官员说，拜登告诉以内塔尼亚胡：“别来第三回合”，用回合这个军事术语指针锋相对的回应。
通话结束后，拜登告诉他的国家安全团队，他怀疑以色列仍会以某种方式做出回应，但他的立场应该会让以方的回击力度最小化。他是对的：以色列打击了伊朗中部的一个军事目标，这是一次有限的打击。
2023年5月：债务上限
2011年，拜登在担任副总统期间，在与共和党人就提高债务上限的谈判中发挥了核心作用，在美国濒临违约边缘时达成了协议。据一些在2023年5月与他进行类似谈判的共和党人称，他的参与程度不稳定。
“他会泛泛而谈，”领导共和党谈判的麦卡锡称。“他总是会留一手。他无法以其他方式进行谈判。”
不过，当协议即将达成时，麦卡锡并没有那样公开批评拜登。他说，他很喜欢与拜登会面，并称赞了拜登的幕僚。他在2023年5月对记者说：“我认为他的团队非常专业、非常聪明，同时也非常强硬。”
在谈判的最后阶段，麦卡锡安排同为共和党的众议员、路易斯安那州的Garret Graves和北卡罗来纳州的Patrick McHenry与白宫助手一起处理具体问题。
2023年5月22日，拜登与时任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在椭圆办公室会面，就提高债务上限问题进行谈判。图片来源：DREW ANGERER/GETTY IMAGES
有时，白宫团队会推迟一些问题，说拜登需要做最后决定。但据熟悉对话情况的人士透露，拜登在与麦卡锡碰头时不会详细讨论这些问题。其中一位知情人士说，拜登只是泛泛而谈，表达对解决问题的乐观态度。
政府官员说，拜登是在采用一种常用的谈判策略，即不卷入争论。其中一位官员说，麦卡锡也是这么做的。
去年5月21日，在还有11天就可能违约的时候，拜登在从日本参加峰会返回的途中从空军一号(Air Force One)上给麦卡锡打电话，讨论谈判问题。麦卡锡说：“在那次电话中，他比任何时候都更用心。”据知情人士称，拜登讲述了其他与会外国领导人的情况，并提到了债务上限谈判可能会对多名国会议员产生的政治影响。
麦卡锡说，第二天，当麦卡锡和其他议员与拜登会面时，拜登就不像他在飞机上时那么自然了。“他又回到了一直以来的老一套做派。”麦卡锡说。“当我说：‘不，总统先生。我们在之前的会议上讨论过那些。已经讨论过了’时，他觉得很惊讶。”
政府官员说，在谈判过程中，白宫在不同时刻重申其原有立场并不罕见，有时是为了向民主党人表明总统仍在推动他们的优先事项。
知情人士说，总统说话声音很小，发音也不清楚，与会者说他们很难听清他在说什么。其中一人说，他不止一次讲他在担任特拉华州参议员期间与杜邦(DuPont)打交道的经历。
参加此次会议的政府官员说，他们没发现拜登的举止有什么异常，听他讲话并不费劲，也不记得他反复讲同一件事情。白宫发言人Bates说，拜登没有过分依赖笔记，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经常在会议上重复讲一些趣闻轶事。
共和党谈判代表走出会场时，麦卡锡很乐观，他对记者说，白宫会议的“基调比我们以往任何一次讨论都要好”。
据知情人士透露，共和党谈判代表驱车离开白宫时给一位同僚打了电话，向他介绍了会谈的最新情况。讨论的一个话题是：总统和他的敏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