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在贝鲁特南郊举行的一场葬礼上,哀悼者为寻呼机爆炸袭击的丧生者抬棺。图片来源:Manu Brabo for W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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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二袭击事件的调查所获细节表明,以色列实施了一项复杂的计划:在数千台将发放给真主党成员的设备中安放炸药,然后通过远程信号引爆。
周三,真主党(Hezbollah)再次遭遇了大量设备爆炸事件,以色列暗示将对这个黎巴嫩武装组织采取更激进的军事行动。
知情人士称,真主党成员使用的对讲机周三在黎巴嫩全国各地的房屋、汽车和特工手中爆炸。而一天前,该组织成员携带的数千台寻呼机几乎同时爆炸。黎巴嫩政府称,新的袭击造成20人死亡、450多人受伤,而此前周二的爆炸造成12人死亡、逾2,800人受伤,并将爆炸事件归咎于以色列。
真主党正抓紧时间评估这两天爆炸事件的严重程度。对周二大规模袭击事件的调查所获细节表明,以色列实施了一项复杂的计划:在数千台将发放给真主党成员的设备中安放炸药,然后通过远程信号引爆。
近期以黎边境的紧张局势加剧,交火比前几个月更加激烈,以色列也加大了行动力度。以色列民众正在向政府施压,要求让此前从北部社区撤离的居民返回家园。
“重心正在向北转移。这意味着我们正在向北方转移军队、资源和能源,”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Yoav Gallant)周三在以色列北部一个空军基地表示,“我估计,这场战争的新阶段已经拉开帷幕。”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以色列军方已将数千名突击队员和伞兵从南部调往以色列北部,此前这支部队已在加沙行动数月。
自去年10月7日以色列南部发生袭击事件以来,以色列军方一直在加沙地带与哈马斯(Hamas)作战。据以色列有关部门称,那次袭击造成1,200人死亡。
周三的爆炸事件使这场已是史无前例的袭击规模进一步扩大。以色列因引发一系列不分目标的爆炸、将平民置于危险之中而受到批评。周二的袭击导致许多医院的急诊室爆满,两名儿童在爆炸中丧生。
真主党成员表示,周三发生的一些爆炸比寻呼机袭击事件中的爆炸更为剧烈,受害者有的手被炸断、眼睛受伤,有的臀部和身体侧面被严重划伤。
据报道,贝鲁特、南部郊区以及黎巴嫩南部和北部的城镇都发生了爆炸。在贝鲁特南部举行的一场真主党成员葬礼上,《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一个团队目睹了其中一次爆炸。
“我们还有很多能力尚未动用,我们还没有看到这些能力被激活,但此次我们看到了其中的一些,”以色列高级将领哈莱维(Herzi Halevi)在访问以军北方司令部时说。
哈莱维表示,以色列决心为数以千计从本国北部流离失所的居民返回家园创造必要的安全条件。
黎巴嫩经济与贸易部长萨拉姆(Amin Salam)告诉《华尔街日报》,政府已对爆炸事件展开调查,预计黎巴嫩内阁将召开紧急会议。他说,政府正在考虑的措施之一是邀请国际技术专家检查该国的通信网络。
周二袭击中受影响的许多寻呼机来自真主党最近收到的一批新货,真主党近一年来在逐步更换旧设备。该组织表示,这些寻呼机在周二下午3:30大致同步引爆。幸存者报告称,在寻呼机爆炸前约5秒钟,他们听到了寻呼机的哔哔声,屏幕上还显示了一串数字。
据了解真主党调查情况的人士透露,初步评估认为,寻呼机爆炸是因为新机器中安装了爆炸装置。这种情况表明,以色列已经渗透到真主党的供应链中,对交付的设备进行了改装。
知情人士称,发生爆炸的对讲机装有新电池,这些电池是最近一批货物中运抵的,分发给真主党成员的范围比寻呼机要小。
寻呼机被入侵的规模令真主党深感不安,他们正忙于查明以色列如何得知新设备运输情况,爆炸装置何时安装,以及该组织的其他通信系统是否也遭到了破坏。
真主党高级官员下令立即展开广泛调查,以确定袭击是如何发生的,并了解其影响。真主党还在调查是否有内部合作者可能泄露了有关寻呼机采购的信息。
真主党的一大担忧是,这次袭击暴露了许多特工和指挥官的身份。该组织一直在艰难应对现场信息泄露和线人问题,自去年10月交火开始以来,这一安全漏洞已帮助以色列杀死了数百名真主党武装分子。
真主党一直在谨慎地调整与以色列的交火,现在该组织面临选择:是作出可能显得软弱的适度回应,还是进行有可能引发更广泛冲突的激烈报复。
据知情人士透露,该组织领导层并未积极讨论回应措施,也不倾向于引发全面战争。他们认为以色列不会立即发动地面入侵,但相信会发生更多高强度袭击。
该组织内部的一些人认为,真主党在谨慎控制升级风险方面过于缚手缚脚,未能震慑以色列,并且削弱了在驱逐以色列北部居民方面的战术成功。
据知情人士透露,真主党去年订购了逾5,000台新寻呼机,分发给该组织成员以替换旧机型。真主党现在认为,这些寻呼机大多数都被人做了手脚。
这些新寻呼机还没有发放到真主党的所有成员手中,那些携带旧设备的人倖免于难。知情人士称,一些携带新设备的成员也躲过一劫,他们设备没有爆炸的原因是电池没电或没有开机。
当寻呼机爆炸时,那些立即查看设备的人手部和眼睛受伤,动作慢一点的人腿部和腰部受伤。
以色列网络安全咨询公司Auren的执行合伙人Osher Assor表示,从寻呼机爆炸的片段来看,炸药显然是事先装入这些设备的,因为锂电池起火后才会爆炸。
Assor表示,这样的行动需要长时间谋划,至少要一年时间。他指出,这批被动了手脚的寻呼机一直在正常工作,直到被特定信号激活。
“这些设备一接收到特定信息就被激活了,”他说。“这起袭击事件涉及的规模和范围都是史无前例的。我们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以色列周二和周三发动的明显袭击事件有可能使双方之间的低强度冲突升级,导致美国为促成加沙停火协议所做的努力受挫,而停火协议也有可能为结束以军与真主党之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交火提供外交解决方案。
真主党周三表示,将继续通过袭击以色列军队来支持加沙地带的哈马斯。
此次据称是以色列行动的目的尚不明确。以色列前军方官员表示,这些行动很可能是为了迫使真主党停止跨境袭击。
“这种行动的目的不是要使冲突升级,而是为了达成和解,让人们能够重返家园,”以色列军事情报部门前研究主管Yossi Kuperwasser说。
另一些人士表示,去年10月7日哈马斯发动的袭击暴露出以色列军事和情报上的漏洞,这次新袭击是为了再次让以色列的敌人感到恐惧。
以色列前军事情报部门负责人Amos Yadlin表示,黎巴嫩袭击事件向真主党发出信号,即以色列不会局限于双方自去年10月8日以来在边境地区进行的针锋相对的交火。他说,真主党需要明白,“以色列可以改变游戏规则”。
周二黎巴嫩袭击事件发生前几个小时,以色列国家安全局辛贝特(Shin Bet)表示已挫败真主党针对以色列安全机构一名前高级官员的炸弹袭击。辛贝特称,计划在未来几天内进行袭击。真主党尚未就此置评。
声明发布后不久,包括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在内的以色列高级官员在该国军事总部进行了大半天的安全问题讨论。
美国对以色列此次袭击的了解似乎不多。一位美国官员说,加兰特在周二的一次通话中告诉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Lloyd Austin),以色列正计划采取行动,但没有透露具体细节。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周三在开罗表示,美国对真主党遭遇的寻呼机袭击事件并不知情。布林肯说,此类行动可能使该地区更广泛的冲突升级,并削弱在加沙实现停火的努力。但他没有公开点名以色列。
“我们一直都非常清楚,并且现在依然明确,各方都必须避免采取任何可能进一步升级我们正试图解决的加沙冲突的措施,”布林肯说。
以色列如何渗透到真主党的通信供应链目前尚不清楚。周二袭击事件中爆炸的传呼机图片显示,这些设备与台湾金阿波罗公司(Gold Apollo)生产的寻呼机类似。
周三上午,记者们蜂拥到该公司三楼的办公室。警察和当地经济发展部门的官员也来了,与金阿波罗董事长许清光进行了会面。
许清光告诉记者,这些有问题的寻呼机不是该公司生产的,而是由一家外国公司生产,这家外国公司大约在两年前获得了金阿波罗的品牌商标授权。金阿波罗后来发表声明说,这些寻呼机是由一家名为BAC Consulting Kft的公司设计和制造的,该公司在布达佩斯注册。
台湾经济部称,自2022年以来,金阿波罗出口了约26万台寻呼机,其中今年1月至8月出口了近4.1万台,但没有直接出口到黎巴嫩的记录。台湾经济部还表示,金阿波罗在台湾生产的寻呼机装有小型电池,无法产生黎巴嫩的报告中描述的那种爆炸。
BAC Consulting注册于2022年,办公室位于布达佩斯市中心。该公司表示,其从事多种项目,包括网络安全、电信和珠宝,年收入约相当于60万美元。记者无法联系到该公司及其高管置评。
自加沙战争爆发以来,以色列在黎巴嫩及其周边地区开展了多次引人注目的情报行动。美国官员称,上周,以色列在叙利亚开展了一场雄心勃勃的突击行动,摧毁了一个为真主党提供物资的疑似伊朗军事设施。
美国国防官员说,五角大楼官员担心,这些袭击表明以色列可能感受到立即采取行动的紧迫性,因其担心国际支持会减少,包括总统大选后美国可能会提供的支持。
真主党在战争早些时候就承认其通信网络存在漏洞。今年2月,该组织领导人哈桑·纳斯鲁拉(Hassan Nasrallah)敦促其战士放弃智能手机,称以色列可能会利用它们进行监视或定位。
真主党试图通过“冲进相关市场并购买这些设备来应对以色列过去取得的任何突破”,以弥补与以色列在技术和情报实力方面的差距,贝鲁特马尔科姆·H·克尔·卡内基中东中心(Malcolm H. Kerr Carnegie Middle East Center)研究副主任Mohanad Hage Ali在谈到那些寻呼机时说。
他说,现在真主党不得不面对可能有数千名成员受伤的情况,这扰乱了该组织的反应能力。“真主党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了解与以色列方面的巨大差距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