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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邮报》对华盛顿特区的色彩分析发现，灰色阴影弥漫在白人人口增加、黑人人口减少的社区中。
如果你住在美国城市，你很可能见过这所房子：其外观为灰色，带有单色装饰。也许有一种流行的颜色——红色、蓝色或黄色的门。景观设计朴素，线条简洁，极简主义风格。光滑的金属地址号码以现代无衬线字体清晰显示。有些人可能会说它优雅，有些人则说它乏味。外观本身刻意平淡无奇。房地产经纪人和油漆公司用“安静”、“平静”和“中性”等词来形容它。
但许多长期居住在城市的人看到住宅的物理色调逐渐柔和，并知道这传递着什么信息：人口、社会和经济的变化。
华盛顿特区的联排别墅、纳什维尔的手工艺人住宅、旧金山的维多利亚风格住宅，以及全美各地中产阶级化社区中的许多其他风格的房屋日益褪去色彩，漆成灰色，改变了美国城市的美感。
在一些社区，房屋灰化现象迅速而明显，并成为引发冲突的根源。
在美国首都，居民们已经看到社区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邻居家的红砖排屋重新粉刷一新，挂牌出售。一处住宅区的建筑外墙曾经绘有色彩鲜艳的壁画，但现在却不再色彩缤纷，而是一片单调。
华盛顿罗德岛大道东北侧，色彩鲜艳的房屋与几栋灰白色房屋相比格外显眼。 （比尔·奥利里为《华盛顿邮报》供图）
《华盛顿邮报》对该地区的色彩分析发现，在过去十年中，其他高档化标志（房价上涨、噪音投诉增多和黑人居民流离失所）激增的社区中，灰色房屋的数量明显增加。分析研究了新建的房屋或在房屋被拆除的地块上建造的房屋。曾经被漆成红色、黄色和棕色的房屋已经让位于从鲨鱼鳍到深空等各种色调的房屋。《华盛顿邮报》分析的房屋图片是使用 Google 街景静态图像收集的，并进行了分析以找出按区划分的房屋中最常见的颜色。分析允许将颜色的色调和色度分组为颜色系列。
区内流行的油漆颜色 – 样本大小是根据 2017 年至 2023 年期间每个区新建的漆成该颜色的房屋数量来计算的
在每个区，最流行的新外墙涂料颜色都是低饱和度色调。第 7 区和第 8 区的中产阶级化导致了许多新建和重建的房屋。其中一半以上被漆成白色、黑色或灰色。
过去二十年，人口结构的变化改变了城市，也重塑了城市中心的规划、运营和认知方式。大量富裕的白人居民涌入市中心社区，彻底颠覆了 20 世纪白人外逃这一标志性现象，在华盛顿特区等城市，也改变了曾经以黑人为主（在某些情况下几乎完全是黑人）的社区结构。虽然这些转变带来了更大的多样性和富裕程度，在某些情况下还改善了社区设施，但也带来了新的担忧，以及长期居民不言而喻的问题：我还属于这里吗？
截至 2023 年（这是美国人口普查局数据估算的最新年份），特区约有 33% 的房主被认定为黑人。与十多年前的 2010 年相比，这是一个显著的下降，当时近 45% 的房主被认定为黑人。
与此同时，白人在华盛顿特区的房屋拥有率持续攀升。人口普查估计显示，到 2023 年，白人居民将占华盛顿特区房屋拥有率的 51%，高于 2010 年的 48% 左右。
研究中产阶级化及其视觉标志的学者表示，灰色、现代住宅的美学是一种战略诱惑。
“这一切都归结于对财富和奢华的认知，这种中性色彩象征地位的观念——彩绘砖比普通砖更需要保养。如果你有一栋浅灰色或白色的房子，这表明你有能力保持房子的清洁，”住在华盛顿特区的色彩爱好者利比·拉斯穆森 (Libby Rasmussen) 说，她拥有家居装饰公司 Libby & My 和该市最大的古董店 Vintage Vintage Vintage。
“多年来，华盛顿特区黑人房屋所有权一直在减少，这意味着这些社区的文化本身也在发生变化，”身为白人的拉斯穆森说道。“当我们看到房屋翻新者试图让房屋或社区失去色彩时，他们正在让这些色彩更易于白人接受。”
“DC 确实在不断改变”
在采访了近十几位华盛顿本地人后，他们对这种灰色房屋的激增以及随之而来的变化的看法褒贬不一。许多人强调了多元化社区的好处，以及自从更富裕的居民搬到隔壁以来情况如何改善：这座城市似乎对社区问题更加敏感，街道更干净，他们自己的房子价值也上涨了。但有些人指出，这些变化有时会让他们对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感到不舒服。
59 岁的佩吉·洛维特 (Peggy Lovett) 是华盛顿本地人，住在埃金顿 (Eckington) 的一个小街区里。埃金顿是一个丘陵地带，主要为住宅区，房屋建于 19 世纪末。该地区遍布教堂和夫妻店，繁华的北国会街 (North Capitol Street) 就在附近，它是华盛顿的主干道之一。
洛维特是黑人，她亲眼目睹了特区多次变迁，但她所在的社区一直保持相对稳定。直到疫情爆发。她说，很快，她所在的埃金顿社区（一个以黑人为主的社区）的房屋就开始看起来不一样了。她家的房子以前是红色的，现在却显得格外鲜艳。
“这里的大部分房屋过去都是红色的——不同色调的红色或鲜艳的颜色；街对面的房屋是浅绿色，”洛维特说。“现在，他们有黑白灰的房屋，所有这些颜色都是这里从未有过的。”
她和一些老邻居认为，那块灰色区域为他们提供了线索，让他们知道可能在里面找到什么人。
“我看到一栋房子正在修建，颜色是那种颜色，我知道他们有钱，”洛维特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但这不仅仅是发生在我所在的街区——华盛顿特区确实发生了变化。”
洛维特和邻居的家依然保持着鲜艳的色彩。 （迈克尔·威廉姆森/华盛顿邮报）
根据人口普查数据，洛维特居住的埃金顿地区的黑人人口从 1990 年的 97% 下降到 2023 年的 40%。在同一时期，白人、西班牙裔和亚裔居民的比例都有所上升，但白人的增幅最大。他们从 1990 年占社区人口的约 2% 上升到 2023 年的约 39%。
该地区也变得更加富裕。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经通胀调整后的劳动力数据，平均月薪已从 2005 年的 5,700 美元增加到 2023 年的 9,400 美元。
对于洛维特来说，这次改造带来了好坏参半的体验：社区的麻烦，例如荒废的小巷、垃圾遍地的街道和轻微犯罪，都减少了。但种族定性和身份错误的问题却增加了，洛维特说，当她所在的街区几乎全是黑人时，这些问题并不常见。
比如，洛维特回忆说，有一次，她的儿子把一些旧家具搬到她家门前的人行道上，等待大件垃圾的收集，一名邻居报了警，因为认为她在外面看到的那个黑人男子打算待在人行道上。
或者洛维特说，有一次，另一位邻居向华盛顿特区法规检查员投诉洛维特家破旧的门廊，而不是直接与她交谈。
“如果你有顾虑，你应该去找你的邻居，”洛维特说。“这就是我从小就被教导要做的事情——做一个好邻居。”
根据《华盛顿邮报》对各区色彩的分析，第五区（包括埃金顿及其周边社区）是视觉变化最为显著的地区之一。曾经的棕色和红色暖色调已经让位于灰色、灰蓝色、黑色和白色。
虽然过去十年来，灰色房屋在华盛顿西北部的社区中激增，但数据显示，这种外观也开始渗透到第 7 区和第 8 区，那里的新开发项目和房屋翻修工程都在增加。
华盛顿亚当斯街西北的这片住宅区以灰色和中性色为主。 （比尔·奥利里为《华盛顿邮报》供稿）
“后种族美国的概念与这些美学息息相关。这有点像‘这里欢迎所有人，如果美学是统一的，任何人都不应该感到不舒服。’灰色是一种消除差异的方式，”哥伦比亚大学非裔美国人和非洲侨民研究副教授、《黑人在地：后巧克力城市中的种族空间美学》一书的作者布兰迪·T·萨默斯 (Brandi T. Summers) 说。
“但当你创造一种本该是极简主义和单一文化的美学时，它就会抹杀差异，”萨默斯补充道。“它不允许来自不同文化的不同人真正地与众不同。”
“它无处不在，而且仍在继续”
华盛顿特区房地产经纪人 Ileann Jimenez-Sepulveda 还记得，以前出售的房屋颜色更偏向泥土色，更多的是红色和绿色，更多的是温暖的木质装饰。总体来说，颜色更加丰富。
她说，直到几年前，也就是疫情开始的时候，希门尼斯-塞普尔维达才开始注意到房地产市场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在杂志和社交媒体上，她看到的所有房屋似乎都具有相同的时尚外观：它们被漆成中性色——黑色、白色或灰色——并具有现代特色。金属装饰。线条鲜明。
“我不只在这里看到过这样的房子，在德克萨斯州、美国中西部、亚利桑那州、犹他州都有；
到处都有，而且这种趋势还在继续，”她说道，回忆起她看到过的一种特殊色调，叫做 Rodeo，是米色中带点灰色。
通过评估其他城市的销售情况以及她所在市场的买家偏好，Jimenez-Sepulveda 和其他房地产经纪人可以确定要给想要出售房屋的客户什么建议。如今，她给出的最常见建议之一是：粉刷你的房子。
“有时卖家会告诉我们，他们五年前刚粉刷过，不需要重新粉刷，”她说。“但如果你想卖掉一栋看起来过时的房子，你就不会那么成功了。”
为了说服犹豫不决的客户，她和其他房地产经纪人准备了所谓的比较分析。这些数据丰富的资料来自以前的房地产交易，以证明更新房屋外观的必要性。
希门尼斯-塞普尔维达说，至少有一例案例，改变房屋的外观和色彩可能导致这处房产的售价比另一处类似房产高出 10 万美元以上，而另一处类似房产的业主拒绝做类似的改变。
华盛顿特区克雷斯特伍德社区的一座彩绘砖房。 （莫里亚·拉特纳为《华盛顿邮报》供稿）
房屋挂牌巨头 Zillow 于 2023 年对全国 4,600 名近期和潜在购房者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发现，自 2020 年和 2021 年房屋销售激增以来，深色系首次超越了亮色系。
该公司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这些色调通常被视为平和、安静、“隐居”的象征。油漆公司和密切关注色彩趋势的人士表示，在疫情造成的混乱中，人们被简单的色彩所吸引。
《华盛顿邮报》收集的噪音投诉数据反映了人们对和平的渴望。来自华盛顿特区的数据显示，2019 年至 2023 年的噪音投诉集中在被认为是该市最高档的街区。
“灰色、灰色、灰色、白色、灰色”
旧金山的房屋以色彩而闻名，灰色浪潮引发了长期居民和该市经典主题欣赏者的强烈反对——最著名的就是情景喜剧“欢乐满屋”片头中的彩绘女士——一排色彩缤纷的维多利亚式房屋。
旧金山很少有街区像该市历史悠久的拉丁裔街区 Mission 一样，经历着如此明显的灰色转变。
71 岁的理查德·塞戈维亚 (Richard Segovia) 一生都生活在教会区，他每天都会走出自己色彩鲜艳的房子，观察周围社区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灰色的——太暗了，太阴沉了，太丑陋了。就好像看到创造力、艺术和社区的色彩在我眼前消失一样，”塞戈维亚说，他是一名音乐家，在自己的家中绘制了一幅纪念拉丁摇滚先驱的壁画。
“我们习惯了明亮的房子——黄色、绿色、五彩缤纷的房子，就像卡洛斯·桑塔纳曾经说过的那样，”他说。“但现在你环顾四周，都是灰色、灰色、灰色、白色、灰色。房地产经纪人正在推广这些甚至不是颜色的新颜色，以传达一个信息：新人搬进来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旧金山大学教授塞尔吉奥·德拉托雷 (Sergio De La Torre) 有数据支持这一观点。他和他的学生绘制了米慎区的灰色房屋地图，并记录了灰色房屋与不断增加的警察报警和移民突击搜查之间的相关性。
“灰色的房子已经成为这种沉默、安静、谦逊和这里无事可做的象征，”德拉托雷说，他也是一名艺术家。“当你把房子漆成灰色时，你就掩盖了它的历史和记忆。你重新开始。我们现在可以变得现代，我们可以变得很酷。”
纳什维尔等中型城市也在兴建灰色房屋，因为这些城市的开发正在推动人口迁移。在芝加哥等住房存量老旧且居民基础不断变化的城市，房屋正在被翻新——拆除重建或重新粉刷。
旧金山大学教授塞尔吉奥·德拉托雷 (Sergio De La Torre) 有数据支持这一观点。他和他的学生绘制了米慎区的灰色房屋地图，并记录了灰色房屋与不断增加的警察报警和移民突击搜查之间的相关性。
“灰色的房子已经成为这种沉默、安静、谦逊和这里无事可做的象征，”德拉托雷说，他也是一名艺术家。“当你把房子漆成灰色时，你就掩盖了它的历史和记忆。你重新开始。我们现在可以变得现代，我们可以变得很酷。”
纳什维尔等中型城市也在兴建灰色房屋，因为这些城市的开发正在推动人口迁移。在芝加哥等住房存量老旧且居民基础不断变化的城市，房屋正在被翻新——拆除重建或重新粉刷。
塞戈维亚色彩缤纷的家旁边是一栋灰色的房子。（华盛顿邮报的 Winni Wintermeyer 摄）
专家表示，房屋外观的流行趋势大约每 15 年就会发生变化，并指出灰色房屋的流行趋势即将消退，但似乎正在兴起并取代它的颜色是单色主题的变体。
Ace Hardware Painting Services 公司涂装服务业务开发总监朱莉·埃尔罗德 (Julie Elrod) 表示，随着家居美学进一步倾向于鲜明的对比，以及由灰色开始流行的更现代的外观，白色和黑色的受欢迎程度稳步增长。
“我们看到很多白色现代风格，配以鲜明的黑色点缀；我有个朋友称这些为‘冲锋队房屋’，”埃尔罗德说。“人们仍然渴望干净的美感。它很现代，很简单。相比之下，我们看到的另一种趋势是人们将房屋漆成炭色或黑色。”
以壁画闻名的米慎区 (Mission District) 的灰色和中性色调的房屋。 （华盛顿邮报的 Winni Wintermeyer 摄）
拉斯穆森是一位色彩爱好者，她一直在华盛顿特区寻找房子。她梦想拥有一个色彩鲜艳的家：明亮的粉红色，或者可能是金丝雀黄色。
她说：“当我看到一栋还没有被翻新的房子，当我看到一栋绿色的房子或红色的房子时，我的心里就会感到非常高兴。”
但是“交钥匙”房屋，或者那些可以立即入住、几乎不需要额外装修的房屋——对许多首次购房者来说是理想的选择——往往更接近房地产经纪人所说的最有可能出售的房子。
她知道，现实是这样的：她最终可能会住进一栋灰色的房子。